沃斯伯尔人的哀嚎随着风,传遍了整个兰帕斯托。夹杂着哀怨的风,将压抑在人们心中的怒火彻底点燃。
惩治凶手!
呼声如野火一般在兰帕斯托的国土上蔓延,也燃起了王储们的野心,手刃赫克利安成了每一位王储目前首要的目标。
圣历一五九三年九月五日,赫克利安带领着自己的部队,抵达林提纳姆,在一片欢呼声中入住火欧珀宫。
圣历一五九三年九月十日,赫克利安抵达林提纳姆的消息,通过密探,传到了每一位兰帕斯托王储的手中,最先动身的是第四皇子艾萨库斯,连夜从帝都兰帕纳尔赶到边境之城——伊多姆雷,统合了卢戈夫骑士团残存的预备役,加上自己的骑士团,共计五千人,准备突击林提纳姆。
圣历一五九三年九月十六日,艾萨库斯皇子在面对林提纳姆的绝壁之时,意识到自己所带的这些人无法正面攻克这座山崖上的壁垒。决定铤而走险,于夜间进行偷袭,结果身中埋伏,下落不明。参与突袭的士兵多数异乡埋骨,卢戈夫骑士团再无存留,成为延烧整个大陆的战火之中,第一支全数阵亡的部队。
圣历一五九三年九月二十二日,天气晴朗,太阳却难以温暖首都人民的心灵,失去联络的艾萨库斯皇子被认为已经战死于林提纳姆,对于赫克利安的怨恨,宛如永不熄灭的火焰,在心头跃动。
皇道广场,坐落在兰帕纳尔的正轴之中,在城市的最中心。此刻已被数万人所占满,周围建筑的窗台上也探出无数脑袋,都望向广场中央的高台,那高贵的身影。兰帕斯托第一皇子,尤尼乌斯·琳·兰帕斯,身材高大,五官端正,继承了皇族的优良血统,棕色的长发用银色的头箍束紧,中央垂下的赤色宝石悬在眉心。他面色沉重,眉宇间是难以消磨的愤怒,银色的眼眸在阳光之下反射出摄人的愤怒。
他撕碎了手中的稿子,一篇毫无波澜的讲词。
清了清嗓子,台下人众都噤声静待尤尼乌斯的发言,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。
闭上眼睛,在胸口数次起伏之后,尤尼乌斯用中气十足地向广场上的数万人众讲到:
“吾亲爱的国民们!今天,我们在此聚集一堂的目的何在?
我们失去了一块土地,更失去了我们最重要的亲友!
我们还失去了一位位为正义捐躯的勇士!
但这意味着失败吗?不!这只是开始!
和戈雷顿相比,我们的实力相差无几,但是他们为了恐吓我们,竟然对平民下手!
何等的卑劣!何等的怯懦!
在和戈雷顿长达五年的僵持,我们对他们实在是太仁慈了!才让他们胆敢深入腹地!
各位所爱的艾萨库斯皇子,我的弟弟死了!为什么!
长时间的小打小闹,这样僵持的局面,无关痛痒。
但是,面对著这场战争的各位,难道不是一直在以事不关己的态度远远旁观吗?
这是多么严重的错误啊!
戈雷顿的研究污染了自己的国土,更污染了他们祖先的荣耀!一颗正直的心!
我们必须让这些堕落的,失去荣誉的卑劣之辈付出代价!
而艾萨库斯的死,正是为了让各位从那种天真的梦想中醒来才死的!
现在!战争才刚刚开始!
各位的父亲和兄弟,也在戈雷顿的侵扰中战死。决不能忘记这悲伤和愤怒!
这是艾萨库斯用自己的死给予我们的启示!我们现在正应集合这股怒火,碾碎林提纳姆,第一次赢得真正的胜利!这胜利,才是对战死者最大的慰藉!”
尤尼乌斯银色的眼眸扫视身下的民众,右手紧紧握起拳头,向天空高高举起,随即叩于左胸,“天佑吾国,攘除邪恶!”
“他们有高大的铁人,我们根本伤不了那些铁人。”
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,却如狂风过境一般席卷全场,原本安静的广场,蒙上了一层阴影,更加压迫着人众的心灵。
周围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身上缠满绷带的人,但马上就像逃避瘟疫一样从他身边退开。
尤尼乌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,脸上却露出沮丧的表情,“我的弟弟如果沉得住气的话,他就能凯旋而归了,带着赫克利安的头颅,告慰沃斯伯尔的亡魂了。”
随即又神色一振,双眼盯向刚才说话的人,那个从林提纳姆溃逃回来的士兵,铿锵有力地说道:“我们将无惧所谓的铁人,或许现在有人会被铁人吓破胆,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,戈雷顿的铁人也将被我们粉碎!”
“只是没想到!没想到戈雷顿的怯懦无耻之辈竟会用来屠杀平民,却不敢堂堂正正的对决!”说道这里,尤尼乌斯再一次举起了右手,高声呼喊道:“天佑吾国,攘除邪恶!”
第二次的高呼将高台底下的人众彻底点燃,汹涌的热血在他们体内沸腾着,纷纷握紧拳头,高举右手,跟着尤尼乌斯高呼:“天佑吾国,攘除邪恶!”
而被周围人回避着的士兵却捂着头蹲了下来,嘴里嘟哝着什么,可是却不会有人注意他了,在这样狂热的情绪感染下,谁又会在意一个唱反调的人呢?像是在和平喜乐的生活之下,却有人高呼着末日已近,试问,谁又会在意呢?况且这只是一个溃逃的士兵,而另一人是以睿哲武勇著称的尤尼乌斯殿下。
皇道广场的上空回荡着人众们的怒喊,随着风飘向远方。
“嗙”
由遥远的柏煌国海运过来的精美花瓶在发出最后一声悲鸣后,化成了一地碎片,始作俑者满脸的泪痕,始终不肯相信艾萨库斯的死亡。而她的身旁还站着另一个同样悲伤的人。
“格奈娅姐姐,这不是真的!不是真的!”
格奈娅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水,将克劳狄娅拥入怀中,一只手轻抚着她如瀑布般的酒红色长发,“艾萨库斯一定会没事的,他的武勇如同提尔玛蒂耶一般,不会轻易死去。”
提尔玛蒂耶,圣教经典之中主司兵燹之代行者,天生神力,双目能射出火焰,经典记载,曾有国王因嫉妒而挑衅提尔玛蒂耶,称其不过是一身蛮力。在提尔玛蒂耶的剑舞之下,七天,这位国王的国土再无多少完整地土地,在提尔玛蒂耶的影响下,遍地焦土,生机断绝。最终自焚于皇宫之中。
“真的吗?”克劳狄娅抬起头,泪眼婆娑看着格奈娅,“那尤尼乌斯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
“不要对皇兄这么充满敌意,克劳狄娅,皇兄只是为了激发民众的斗志才会故意这么说的,艾萨库斯一定会没事的。”格奈娅善意地向克劳狄娅解释,同时也不忘提醒她,站在外面广场上演讲的那个人,是她们的兄长。
“那为什么他不去阻止哥哥?”克劳狄娅把怒气都迁就到尤尼乌斯身上,“当初哥哥出发的时候为什么不阻止哥哥?现在却用哥哥的死,煽动更多的人参与战争!”
格奈娅面对克劳狄娅的质问,想起艾萨库斯在决定出发之前与她的对话:“尤尼乌斯皇兄虽然比我更适合成为下一任皇帝,他的性格会为了兰帕斯托的荣光不惜动用身边的一切,姐姐你和妹妹迟早也会被他当做联姻的工具。我不能看着你或者克劳狄娅任何一人远嫁异国失去幸福。所以这次,我要用赫克利安的鲜血,铺砌你们追求幸福的道路。”
想到这里,格奈娅的泪水也止不住流了下来,紧紧抱住克劳狄娅,失声哭了出来。
“艾萨库斯哟,是我一时的贪婪才造成了你的死亡。我们早该明白,身为皇族的义务。我该怎么面对克劳狄娅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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